從「誰叫你要念博士班」憶起的往事：你為什麼要讀大學？

最近一篇清大的吳誠文教授的高等教育現況討論文，引起種種迴響：

給碩博生的殘酷真相：學術代工盛行，你的價值在哪？

誰叫你要唸博士班！

雖然我們都知道這問題從大學開放時代開始一直存在，這個十年來也從沒解決過，未來十年也不可能解決，但總是偶爾會拿出來說說，代表有人在關心台灣的高等教育到底有多毀滅，不過很多前輩都討論這些問題過，這篇文章很明顯提不出新的觀點。

是這樣的，這個討論勾起了我一些回憶，那是在大家開始問「為什麼你要放棄治療」...不對，「為什麼你要念研究所？」這個問題之前的故事。

「為什麼你要念大學？」（夠久遠吧）

記得那是剛上大學的第一個活動，好像是迎新晚會的樣子，當時一個也剛進入該系的教授（現在已經是知名教授了）應邀跟新生談個幾句話，一開頭就是「為什麼你要念大學？」，他沒有給答案，但是後面接了大概半小時的「肺腑之言」。

我內心的答案是：「蛤？高中考大學不是跟肚子餓要吃飯一樣天經地義嗎？考上就來念了阿」（因為當時肚子很餓）

之後，我才知道這個問題的問題在哪，因為

第一堂普生，「為什麼你要念大學？」

第一堂化學，「為什麼你要念大學？」

第一堂中文，「為什麼你要念大學？」

第一堂英文，「為什麼你要念大學？」（這個還要用英文寫）

第一堂實驗，「為什麼你要念大學？」

第一堂歷史，「為什麼你要念大學？」（你沒看錯，大一必選修歷史）

第一次在男噴買便當，「你要雞腿還是排骨？」

我還以為我的新鮮人菜味連餐廳的阿姨都看得出來要問一下。

總之，當時所有課的老師都要問一次，或許是那個年代大學窄門剛開放的原因，大學的老師們想讓各個同學清楚明白的想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來這高等教育殿堂，為何你的父母要付這麼高額的學費讓你到這裡來...嗯...睡覺？

可是，大一欸，怎麼可能想那麼多，腦袋光想昨天晚上diablo2裝刷不到就夠嘟爛了，等下還要跟同學去吃飯，晚一點還要去系隊練球，練完球再去吃個宵夜，然後看要不要去吃個歌還跑個夜店，拜託，這麼多行程很忙欸，大學考上就來了，想那麼多幹嘛？

這個問題就這麼被擱置了很多年也不曾再想起，直到輿論開始討論「為什麼你要念研究所？」，我還是一樣的答案「大學念完念研究所就跟渴了要喝水一樣天經地義阿，不然怎麼找工作」，這時我還沒意識到學歷貶值的時代已經來臨。

到了現在，我們在討論「為什麼你要念博士？」

於是我又想起那個秋風微涼的夜晚，我們坐在那棵雀榕與木棉下，微弱的燈光伴著學長姊演的難笑又鱉腳小戲劇，餓著等著不知道幾點才吃的到的第一次免錢家聚，然後那個臉上總是充滿微笑的老師上台，問了我們的這個問題，現在我才理解。

在博士班打滾了一些年，才明白那些從大學拓展的「視野」不是在其他地方可以取代的，平常不會想去做的事（像是帶小大一去玩大地遊戲？），認識的人裡面不乏許多聰明人與機掰人（也有又聰明又機掰的），會引導著你去嘗試與思考不同的事情，跟這些人討論事情碰撞出的火花與衝突，會讓你認知完全不同的思考模式，讓你知道「天哪，原來有人可以這麼機掰/天才/聰明/公主喔」。或許有人覺得直接出社會看到的會更多，嗯...或許吧，但我覺得那畢竟看到的是不一樣的東西，有些東西就是要到了那裡，看到了感受到了才會明白。

最後，我很慶幸認識那些到現在都是好朋友的人，如果不是到了大學這個地方。

從食品安全想起我那機掰的普化教授教我的二三事

最近大量的食安問題，讓我想起大學時代遇到雞掰的普化教授，到現在還是覺得他很機掰，也因此不得不寫下來這大學時代的第一次衝擊。

普通化學，基礎上來說是理學院的大一必修課，說起來也就是把高中化學再延伸，然後以英文的課本授課。當時的我這個小大一覺得也不過就是再念一次化學嘛（雖然我高中化學一趴爛），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蛤？你們普化教授又是那個林XX喔，大刀喔，要小心點，他在上課的時候從不點名，因為他會把每個學生的名字跟臉記在腦子裡，而且最好不要遲到，最好坐在最前排，最好....」

學姊第一次家聚的時候這麼說到，嗯，不過是個眉角很多的教授，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達成他的條件就ok了，再怎麼樣，也就是普通化學嘛，而且我還有帶來高中時的參考書跟筆記呢！

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因為大家口耳相傳，再加上學長姊叮嚀，班上所有人都特地起了個大早，為了在早上八點十分的第一堂課搶個好位置（七點五十到的時候居然只剩下中間位置），也就開始了這悲慘的普通化學。

我已經忘記他上課的內容是什麼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上的不是普通化學，不，應該說根本不是化學。

怎麼說呢？上課的內容當然不是照著什麼課本的內容，他按照單元前進，可是內容不是單純的講解與計算，這個從他的作業可以了解一些端倪，那時他都會出作業要我們回家寫，當然也是評分標準之一，以下列舉幾個我還有印象的作業，像是：

「莫耳(mole)的意義是什麼？」（請注意，不是定義，是意義）

「元素週期表的意義是什麼？」

「高露潔牙膏的成分是什麼？功用是什麼？意義是什麼？」

我大致上就只能想到這些，這就是這個大刀林XX所出的作業，是的，大一普通化學。

幹他媽的這到底是在問什麼啊？？？？？？？

(ノˋロˊ)ノ彡 ┻━┻

期中考跟期末考都是帶書考，題目跟這些作業的水準差不多，也就是說這不是你帶書進去就生的出來答案的問題（還記得當時都謠傳會考別鬧了費曼先生這本書，造成班上人手一本，買到學校書局斷貨，結果根本就沒考）。

上面都是上學期發生的事，至於下學期發生什麼事我就不太清楚，因為我被死當了（上學期死當會檔修下學期），但聽說班上同學也是持續被搞的死去活來的

總之，坐前面不蹺課作業都有交，成績都有B，只是加深他的印象讓他用大刀砍你而已，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夠機掰到有剩，如果再次看到他可能會去貓他個兩拳。

那這跟食品安全有什麼關係？

很多年後，到了我畢業上研究所之後，整天跟自己的邏輯與辯證奮戰，某天突然想起了這些作業跟問題，才突然明白這個普化教授那時想要教給我們的事情，不是書本上的知識，也不是一般的常識。

而是思考與懷疑這件事。

我們對於唾手可得的資訊常常視而不見，雖然所有的食品把成分寫的清清楚楚，都告訴你這個東西是用什麼做出來的，但是，我們真的知道那是什麼嗎？我們真的知道這是用來幹嘛的嗎？我們加入這些東西的意義是什麼嗎？

就像台灣吃了幾十年的乳瑪琳的成份表上一直有棉子油，在這次油品問題爆發出來前，有人懷疑過這些東西吃下去會有問題嗎？

我們完全不了解，只是看著食品成分表上的幾樣東西，然後安慰自己有寫出來就是安全的，盲目的把這些東西吃下去之後，再次安慰自己「有寫，就是安全的」

但是沒有人去懷疑，而我的機掰的普化教授就是想教給我們去懷疑，去思考，去辯證這些事情，就像他的作業當時問了「高露潔牙膏的成分是什麼？功用是什麼？意義是什麼？」一樣，但是當時的我實在無法理解，這些鬼作業到底是為什麼會出在普通化學的作業裡，不是應該就像課本習題一樣去解題就好了嗎？

雖然這些想法我並沒有去跟這位林大刀求證過，一方面是我看到他可能會貓下去，也或許只是單純想整這些小大一，讓這些小大一知道厲害，並沒有這麼多的想法，當時我也沒有從這些作業裡或是他的課裡得到任何的啟發（我真的覺得他很機掰把我死當），但是當我想通了當年他做這些事情的可能意涵後，意外的發現這跟我在帶課時的理念是一致的，我也想整小大一（誤），也想用機掰的作業讓他們去思考懷疑辯證，讓他們知道這是很重要的（但是現在這個世道當把大刀可是會被投訴到死），當然大部分的學生都跟當年的我一樣，覺得這到底是在幹嘛？或許他們之中有些人也會跟我一樣，多年後突然了解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所以如果我再次遇到這個林大刀會怎樣？我想我會尊敬的跟他打個招呼，然後補個幹。

     

[偽新聞] 曾是生態博士 在寵物業找到另外一片天

念完博士不再吃香！國立中山大學生物科學系博士畢業的Charlie Wei，曾是為了臺灣生態界，想為自然環境盡一份心力的高學歷尖兵，取得博士學位後持續撰寫計畫與國科會、農委會單位爭取經費，本想繼續往學術發展，無奈臺灣環境已經破壞太過嚴重，以及為了因應少子化，轉往從小就有興趣的寵物業發展。

「寵物業也算學以致用」Charlie Wei從小對於生物就有興趣，在學術界無法發展下去後，義無反顧的投入另一個寵物事業的夢想，為實現自己的人生而打拼。

得到博士學歷，博士期間獲獎無數的Charlie Wei認為「學術界太辛苦了，看不到未來」，將在學時期學得的經驗學以致用，用以發展第二事業，跳脫了看不到未來的臺灣學術界，只要轉個念，高學歷份子也能找到另一個人生！